我以为描摹碑本贵在似特别贵在不似

放大字体  缩小字体 2020-04-08 07:11:11  阅读:2204 作者:责任编辑NO。郑子龙0371

我自觉绵长的六十年中心,早一时期是“徘徊寻索”,走了不少弯路。稍后是想“转益多师”,多方面吸收些养分来丰厚自己。因为功夫不到,直到晚年,写不出什么名堂来。

初学《集王圣教序》

我早年“徘徊寻索”的进程是这样的:

十四岁父亲逝世,遗书中有一本有正书局新出书影印本《集王书圣教序》,我最喜好,常常临写。

《集王圣教序》由沙门怀仁从王羲之书法中集字,刻制成碑铭,称《唐集右军圣教序并记》,或《怀仁集王羲之书圣教序》,因碑首横刻有七尊佛像,又叫《七佛圣教序》。

乡前辈梅赧翁先生(调鼎)写王字最知名,书法界推为清代榜首。我在宁波看到他墨迹不少,对我学习《王圣教》,运笔结体各方面都有启示。只因我笔力脆弱,学了五六年,一无开展,不免心灰意懒。

后又转学篆书

朋友中有写《郑文公碑》、《瘗鹤铭》诸体笔力强健,气候峥嵘,更感到自己相形见绌。为了藏拙起见,我便舍去真、行书,专学篆书。先父在世时,也写篆书,刻印章,我约略知道一部分篆文。家里有《会稽刻石》、《峄山刻石》,书店里又看到吴大澂篆书《说文部首》、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,喜极,天天临习,加上老一辈的称誉,劲头更足。因为篆书写的人少,一会儿出了小名声。

再学梁启超方笔

在中学求学时,星期天常为人写屏,写对。但上下款按例应写真、行书,仍是见不得人,常常遗憾。后来见到商务印书馆影印梁启超临《王圣教》、《枯树赋》,结体逼似原帖,但运用方笔,锋棱崭然,大为惊讶。从此参用其法写王字,面貌为之一变。

又转学黄道周、兼学魏碑

再后几年,看到神州国光社等处影印的黄道周各体书,也多用方笔,结字尤别致,更合我食欲,我就抛弃王右军旧体,去学黄道周。

与此一起,我结识钱太希先生(罕)。他对北碑功夫很深,看他振笔挥洒,精神贯注,特别是他结合《张猛龙》与黄庭坚的体势来写大字,这一境地我最喜欢,为人题榜,常参用其法。我也曾依照康有为《广艺舟双楫·学叙篇》所启示的程序临写北碑,终因胆量欠大,造就浅鲜,比不上他人。但这一进程也有优点,尔后写大字,参用魏碑体势,便觉展得开,站得住。

再上溯魏晋诸帖

廿三岁,初冬到上海,沈子培先生(曾植)刚逝世。我一贯喜欢他的书迹,为其多用方笔翻转,诡变多姿。看到他《题黄道周书牍诗》:“笔精政尔参钟、索,虞、柳拟焉将不伦”(宋荦旧跋说黄字似虞世南、柳公权),给我极大启示,由此体会到沈老作字是参用黄道周笔意上溯魏、晋的。

我就进一步去追黄道周的根,直接临习钟繇、索靖诸帖,而且访求前代学习钟、索书体有成果的各家笔迹作为学习,如唐代的宋儋、宋代的李公麟、元末的宋克等人著作,都曾临习取法。交游中任堇叔先生(堇)写钟字写得极好,我也常常讨教他。这就是我“转益多师”的开端。

上海是书法家荟萃的当地。沈老虽过,吴昌硕(俊卿)、康更生(有为)两先生还健在,我经人介绍分头访谒讨教。康老住愚园路,我只去过一趟,进门便见“游存庐”三大字匾额,白板墨书,不加髹漆,笔力峻拔倒闭,叹为平生稀见。

吴老住山西北路,我住海宁路,间隔极近,我常常随况蕙风(周颐)、冯君木(开)诸先生到吴家去。在我廿五岁至廿八岁四年中心,得到吴先生指导较多。听他谈论,看他挥毫,使我胸襟更开豁,视野更扩展。我从此分外的留意气势,留意骨法用笔,留意规矩改变,自觉前进不少。

多学习、诸体兼学

三十岁左右,我喜欢颜真卿《蔡明远》、《刘太冲》两帖,不时临习。颜又有《裴将军诗》(见下图),或说非颜笔,但我爱其神龙改变,以为气味从《曹植庙碑》出来,斗胆学习,也曾偶尔参用其法。我对历代书家也不是一味厚古薄今的。

我以为描摹碑本贵在似,特别贵在不似。宋、元以来诸名家著作,尽有超越前人之处,我都引为师友,多所学习。篆书,大家学邓石如,我也一起取法王澍、钱坫。隶书,明以前人缺乏学,我独爱伊秉绶,也常用昌硕先生的隶法写《大三公山》、《郙阁》、《衡方》。行草,我对苏轼、黄庭坚、米芾、祝允明、王宠、黄道周、傅山、王铎都喜好,以为他们学古人各有专胜,各有开展。

抗日战争期间,避地到重庆,手头无碑本,只借到肃府本《淳化阁帖》一部,择要临习。我对第十卷王献之书下功夫较多,虽然有伪帖,我爱其展肆,多看多临,有时会有新的境地出来。因想到传世王铎墨迹多是临写古帖,取与石本对照,并不全似,乃至纯属自运,不守原帖标准,这就是此老成功的地点。

昌硕先生临《石鼓文》自跋说:“余学篆好临《石鼓》,数十载从事于此,一日有一日之境地。”也是这个道理。世人或讥评吴昌硕写《石鼓》不像《石鼓》,那就是“门外之谈”。

穷源竞流悟真理

宋元人不注重南北朝隋代碑版,或许未见前代有些碑版,妄指欧阳询真、行各体全出二王,太不切实际。又如:苏轼曾称誉颜真卿书法“雄秀独出,一变古法”。宋人看到前代碑版不多,只见其雄壮刚健,大气磅礴,非初唐诸家一切,所以这样说。

事实上各种文艺风格的构成,各有所因。唐人考究“字样学”,颜氏是齐鲁旧族,连续几代专研古文字学与书法,看颜真卿晚年书势,很明显出自汉隶,在北齐碑、隋碑中心一向有这一系统,如《泰山金刚经》、《文殊般若碑》、《曹植庙碑》,皆与颜字有密切关系。颜真卿书法是归纳五百年来雄壮刚健一派之大成,所以独步一时,决不是空中掉下来的。我用上述方法来对待历代书法,学习历代书法。是否合理,不敢自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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